范铁:国内照明设计师缺乏新的理念

2015/10/14 13:58:40 作者:庞瑞珍 来源:《阿拉丁·设计》
摘要:范铁,英国皇家建筑师协会注册建筑师。本科毕业于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随后到英国罗伯特·戈登大学深造,毕业后被推荐到当地最好的建筑事务所RMJM工作,因此参与了苏格兰议会大厦项目。在2008年加入英国诺曼福斯特及合伙人事务所,做了北京首都机场3号航站楼及约旦安曼国家机场航站楼等大型项目。2014年在英国伦敦创立ATDesign Office,担任设计董事。

  建筑师简介:

  范铁,英国皇家建筑师协会注册建筑师。本科毕业于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随后到英国罗伯特·戈登大学深造,毕业后被推荐到当地最好的建筑事务所RMJM工作,因此参与了苏格兰议会大厦项目。在2008年加入英国诺曼福斯特及合伙人事务所,做了北京首都机场3号航站楼及约旦安曼国家机场航站楼等大型项目。2014年在英国伦敦创立ATDesign Office,担任设计董事。

  导语:

  初识范铁,是在一个建筑论坛上。他个子不高,长相也并不出众,说着一口带着浓重英国口音的英文。他在当天论坛上分享的“水中漂浮城市”项目的设计,令人非常震撼。这个设计项目想象力之丰富,设想之周全,令人瞠目结舌。更难能可贵的是,实现项目设想所涉及的技术都已经可以被人创造出来或已经进入实际运用阶段,也就是说,这座水中的未来城市从设计变成现实指日可待!正因为如此,才有了这次采访的契机。

  经历过在国外十余年的建筑从业生涯,与世界上最优秀的建筑大师共事,做过世界上最难的项目,经历过最苛刻的挑剔之后,范铁已经形成了自己鲜明的设计风格及设计理念。“沟通”、“理念的碰撞”是范铁做建筑设计最为重要的两个关键词。在范铁看来,这也应该是照明设计师与建筑师合作的两个至为重要的关键词,但国内的照明设计往往缺乏沟通,也难以给建筑师带来新的理念。

  《阿拉丁·设计》:您做的水中城的项目非常令人震撼。能否介绍一下这个项目怎么做出来的?

  范铁:这是我们跟中交四航院一起做的一个项目,起因是珠海希望在海中建造一个新的城市。

  我们知道陆地并不是无限,在用地集约的情况下,人类的未来需要往别的空间去拓展。英国的Daily Mail(每日电讯报)有做了一个调查:未来二十年,人类最可能的生活空间的转变,排行第一的就是水中城市,这是全球科学家们论证的,比起月球上还是更可行一点的。(笑)从这么一个出发点去做水中城的项目,的确非常吸引人。为什么呢?因为说到填海造城,你肯定想到迪拜,他们每个项目都做得那么精彩。因为有迪拜的项目做模板,所以有这么标志性的项目一定要去争一下。

  其实,这个项目大概做了一年半的时间,前半年我们还做了另外一个方案。后来中交四航院的院士林鸣先生,提出可以用预制混凝土的技术来实现水中城市的构想。他是港珠澳大桥的总工程师,港珠澳大桥有一段隧道在深海里面,这一段就使用了预制混凝土技术,预制的 50米长、30X30米截面的混凝土模块,做好了之后两端封起来,从海平面半沉浮拉下去,拖到预定位置之后,再准确地沉降到预定的位置。我们是设计师嘛,我们又不是工程师,我们就去问他这个东西行不行啊?他说肯定可行。

  建筑分两块,一块是设计,一块是技术。我们看到的不是纯技术,而是在技术的支撑之下,提出的城市生态支撑架构,这个生态支撑架构就是人怎么生存在生态链里面。这种生态链以前是自然的,现在是在一个人造的城市里面。这个生态链首先要解决食物来源、垃圾处理,还有交通,剩下的都好办,就是功能划分,以及怎么样采光通风。最后还有一点,因为人不是待在房间里面不出来的,所以还需要有公共的平台。

  《阿拉丁·设计》:现在这些技术有哪些是可以实现的了?

  范铁:这个项目涉及到的技术,基本上都已经实现了。都是一些很前沿的技术,有的是刚刚出现不久,有的还在试用期,只不过没有那么大规模的应用而已,所以说它不是乌托邦。这也是我们ATDesign的一个特点,我们很重视项目的可实施性,但又很前沿。你通知我们做一个东西,我们做,做完了,这样还不行。设计师还是要有点乐趣的,那我们的乐趣在哪里呢?挑战!给我们的客户引进新的东西,新的技术,这是我们特别关注的。这也是我们公司跟别的公司不同的地方。我们更关心的是能让未来的生活达到新的标准的技术。

  刚才说的生态链架构,看项目的设计图你就知道,食物和垃圾就分布在这个水中城模块的周边,有些三角形的模块,这些模块就是用来解决种植、养殖的(食物来源)。垂直绿墙,屋顶绿化这些技术现在都是非常成熟的了。

  第二点交通,不管是潜的状态,还是浮的状态,我们用的是简易型潜艇。简易型潜艇跟军用型潜艇不一样,现在也有这样的公司做出来了,它携带有氧气,可以充电,价格就像单车、汽车这样的价钱。

  《阿拉丁·设计》:那实现这个项目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范铁:这个项目要推行到下个阶段的关键点在于如何规避自然灾害,比如台风、海啸来了,要怎么预防?要找到避风的地方,不容易。新加坡附近的马六甲海峡就适合建筑水中城,因为其周围都是岛,很平稳,没有台风,也没有海啸。中国不知道哪里会有这种避风的地方。不过,我们相信工程师对这种情况是有办法解决的。

  《阿拉丁·设计》:您觉得建筑技术要如何支撑建筑设计?

  范铁:有些建筑事务所很讲究理念,文化的理念,因为人对一个东西的感受,不管是技术引发的,还是思想引发的,最后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愉悦感。我们比较偏向于技术,任何一个设计一定要有理念,但我们的理念根源于技术,我们不是为了研究技术本身,因为我们不是工程师而是设计师,我们要想的是如何利用新的技术来推动或支持生活方式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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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TDesgin的工作方式有一项是对生活方式的研究。我们对功能变化、生活方式特别敏感,做了很多的研究。我之前在诺曼·福斯特,当时参与过一些机场、办公楼格局的创新,像苹果公司总部。我记得当年做过一个金融新闻台总部的项目,当时我们把餐厅放在最核心的位置上,上班、下班,干啥都得经过餐厅,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因为餐厅就是咖啡厅,就是沙龙空间,就是创客空间,就是会客空间。通过空间格局的改变,就改变了原本的生活方式。另外一方面,我们跟各个顾问工程师的联系是非常紧密的,包括结构工程师、照明工程师。最新的项目,最新的信息,都是这个联系的脉络在起作用。所以建筑师就像一个信息交往的十字路口。这些信息为我们的客户带来的就是用技术支撑生活方式的转变。

  《阿拉丁·设计》:让我们来设想一下,在水中城这个项目当中,它的照明会是什么样的?

  范铁:照明是很关键的。因为这个项目有一大部分是在水下,采光其实也是一个难点。所以设计的时候我们首先要保证它的自然光,预制混凝土模块以150米为一个单位,每150米有一个节点,是自然通风和采光遮阳的核心。但仍然有很多地方是黑的,这对照明来讲也提出了一个挑战,你要模拟人长期生活在这种人工照明空间里的一种心理状态。照明主要由两种方式获得,一种是通过光纤技术把光引下来,这是一大挑战。另一种就是日光灯、人造光怎么样才能达到长期使用的状态。

  《阿拉丁·设计》:作为一个建筑师,您会如何看待照明设计?

  范铁:照明非常重要,因为不管你的设计做成什么样,最终都要靠光来表达。同样一个物理空间,不同的光、不同的光色,会打出来完全不同的感觉。所以在塑形方面,灯光就占了50%的比例。没有光,什么样的物体,什么样的颜色都无法表达出来。

  《阿拉丁·设计》:您平时跟照明设计师是怎么合作的?

  范铁:跟国外的照明设计合作多一点。国内的照明设计师,我的感觉还是偏向于工程类多一点,就是照度计算、布灯啊,都是比较简单的。目前国内没有任何一个照明项目让我觉得做得可以的。

  《阿拉丁·设计》:国内照明设计师和国外照明设计师的差别在哪里?

  范铁:我发现跟国内的灯光师沟通起来,会觉得跟国外的灯光师不同。国内的灯光师比较直接,你要一个方案,他就给你一个方案,但国外的灯光设计师不是这样子的。我们会有很多的沟通,我们合作会比较主动一些,灯光师肯定会带来一些你没见过的想法,有一些突破点,带入的是全新的理念,让你觉得:哦,原来我们可以这样子生活,原来餐厅可以这样子去用……这是专业的人应该带给我的东西。国内的灯光师就很少能带来这些东西。

  《阿拉丁·设计》:您觉得国内灯光师欠缺的地方在哪里?

  范铁:欠缺的就是互动少,他们能完成,但完成之外,不能给你更多的东西,没有推动你往一个方向上走的理念。刚刚讲了,你要一个东西,我们ATDesign能给你100个东西,然后我们再选一遍。这就是价值。国内市场还没有成长到那个阶段。没有时间,没有胆量,这是发展的一个阶段,你不能强求他。

  《阿拉丁·设计》:您觉得跟照明设计师怎么合作会更好一点?

  范铁:国内的照明设计师更熟悉的还是灯具,这是不行的。我建议国内的照明设计师和建筑师要多沟通,多搞活动,多点讨论,你要很了解、很熟悉才行。你可以从建筑师那里得到更多的灵感、信息,然后再串起来用。

  《阿拉丁·设计》:您的个人经历很具有传奇色彩。在工作上您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是一个工作狂吗?

  范铁:看你怎么定义工作狂。我的工作时间是比较多,设计对我来讲是一种呼吸。 “呼吸”,不能太多,但还是要呼吸,不可能说不呼吸。我每天都思考,跟我的团队一起每天都不停地推陈出新。

  《阿拉丁·设计》:您走建筑这条路非常清晰,从大学选择了建筑学专业,到国外留学,然后进了当地最著名的事务所,到现在成立了自己的建筑事务所。最为传奇的是,读中学的时候已经很明确知道自己想要学建筑了。为什么当时会有这么清晰的方向?

  范铁:这跟我在国外的经历有关。最初是因为对美学,对建筑这个行业的发展抱有美好的希望,所以大学选择了这个专业。但如果仅仅如此的话,这条路也不会走得怎么样。本科毕业之后就到英国留学。毕业之后有一个转折点,就是当时是院长推荐我苏格兰一个最好的事务所RMJM工作,并参与了苏格兰议会大厦的设计。那时候跟被誉为20世纪最有天赋的设计师米拉莱斯(Enric Miralles),看他怎么画草图,看他怎么讲话,看他异地办公室怎么合作(他们在西班牙,我们在爱丁堡)。

  苏格兰议会大厦的形体很复杂,到现在都很难找到比它更复杂的形体了。这么多年了,这个行业就没有超越它的。经过这个项目我就走到了一个很高的点上来,让我一下子去看清楚了,原来这个行业要这样去做!原来所谓的大师是这样的!我当时对这个项目的论文拿了一等奖,注册建筑师第一名,这是一个鼓励。鼓励完了,我就觉得再往前一步,我就朝这个方向走了。

  然后我就申请到诺曼·福斯特建筑事务所,因为我觉得它是英国最好的建筑师事务所。我在那个项目得到的经验,让我做了北京机场3号航站楼这个项目。北京机场其实是世界上最大的一个单体建筑,而且要求在最快的时间做出来,而且是在中国。当时中国没有现代的建筑技术,中国是通过奥运期间做的这些项目把国外技术全部引进来的。其中之一就是北京机场。

  诺曼·福斯特是培养高端复杂人才的地方,你要干不同的事情。在诺曼·福斯特,什么项目都有,太复杂了。苏格兰总部每星期都要全球讨论,那么多人来挑剔你的项目。要过得了那么多人的挑剔,就要政治型演讲。所谓政治性演讲,就是要给所有人带来好处,要满足各方的利益和需求。要为了一个城市的公共利益去做一个商业的建筑,这是诺曼·福斯特这个事务所很擅长的事情。 这就是我们看到一个事务所能做的事情,不是你叫我做一个事情,我给你做一个事情,而是我能给你带来更多的东西,你做不了的东西,我帮你做出来。

  《阿拉丁·设计》:所以,你觉得建筑非常amazing?

  范铁:对啊,所以我就朝这个方向走了,对我们来说建筑不是画几张草图,做个方案,而是推动这个社会“come good”。

  《阿拉丁·设计》:你怎么看待最近20年来城镇化浪潮给设计师带来的机会?

  范铁:感觉现在的中国有点像美国,越是拼命建的时候越出不来好的东西。你看美国20年前做的建筑,现在都没人看。美国经过了建设的大浪潮之后,就慢下来了,反而出来一些还可以的建筑。社会发展起来了,就要求设计师做出更好的东西来,都在转变中。我预计中国的建筑转变也会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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