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设计七分调，如何做好博物馆灯光调试

　　灯光作为空间最重要的媒介，被誉为建筑的第四维度，一个好的灯光环境除了有合适的灯具布置，出色的灯光设计外，更重要的还需要调试，调试也是灯光的最后一公里，将很大程度上决定使用灯具和灯光设计方案的好坏，显得至关重要。

　　各种不同的空间和场所都需要不同的调试方法和手段，而在对灯光需求非常高的博物馆更是如此。博物馆无论对灯具控光，灯光方案设计有着严格的要求外，调试也是难度更高的一环。在5.18博物馆日的今天，给大家谈谈博物馆灯光调试的经验，希望大家交流学习，以期共同进步。

　　进行博物馆灯光调试工作前需要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首先，应该首先分清楚博物馆的概念。在很多人眼里，常将博物馆和美术馆的概念混在一谈，博物馆与美术馆既有很大的相同点，也存在很多不同点。在色温选择与布光都会有所不同。比如说在色温选择上，博物馆一般使用3000K以下的色温，而美术馆会使用4000K以上的色温。还有在布光方法上，美术馆经常会使用大幅洗墙的布光，而在博物馆就不常见。分清这两个不同的概念，接下来更多是博物馆的灯光调试，可能不涉及美术馆照明部分。

　　博物馆与美术馆

　　其次，要认识和理解相关的标准和照明规范，目前能对博物馆灯光起到标准指导性的规范文件有博物馆照明设计规范( GB/T 23863-2009)，规范中有对博物馆照明规范的各种要求，其中最为重要的标准为对照度的控制标准。

　　而稍有点遗憾的是现行的规范为2009年订立的，相对来讲比较老旧，那是正在处于LED兴起的前期，按理这个标准的订立是以传统光源作为参考建立的。考虑到传统光源的紫外线和红外线的伤害，对文物保护的审慎原则下，对各种重点文物照度做了相应的控制，照度都相对来说较低。

　　而目前使用的是LED光源，标准是否能够提高，值得商榷。同时博物馆也有大部分非文物的部分，比如说展板，雕塑，场景打造之类的都比较多，而这些部分没有做出明确的要求和规定。以个人看来，如果在非文物部分的照明，应不能限于标准的要求，因地制宜的进行灯光调试，灯光以人为本是最简单的准则。但是如果在重点文物，特别是出现古代书画，丝绸绣制品的博物馆里得一定按照规范中的要求进行调试，毕竟文物是无价的，损坏了，那是民族财产的损失。

　　同时在规范中也有这么一个规定，也是至关重要的，那就是对平面照明质量均与度的要求：平面展品，照度均匀度不应小于0.8，对于高度大于1.4M的平面展品，照度均匀度不应小于0.4。对于均匀度的标准要求也是要注意的，特别是对展板照明的要求。

　　再次，也需要了解博物馆照明的灯具情况，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博物馆照明对灯具要求较高，跟一般的商业照明有很大区别，除了在显指，色容差，光斑光形等光品质高要求外，博物馆照明灯具往往是一整个系统。常用的博物馆灯具都会使用变焦灯具，或者使用更换镜片改变角度的灯具，相对来说变焦灯的现场调试会方便很多。

　　博物馆灯具除了变焦外，还有一个系统的光学配件体系，这都是需要了解的。比如说防眩光的蜂窝，四叶挡光板，光造型套筒，柔光的布纹玻璃，各种不同角度的拉伸洗墙配光配件等，能打造出椭形，方形，条形等灯光效果。同时也要熟悉了解不同的配件的光学特性，老司机相对来说会容易点。变焦再与各种配光配件的结合能形成很好的效果。

　　三可变焦灯具配光系统示意图

　　最后，准备了这么多，还差的就是现场调试的辅助工具，比如说照度计，测距仪，照明护照等。那准备就绪，就可以开始进行博物馆灯光调试了。在博物馆进行调试开始时，需要了解展厅的展示主题，带着思考进行调试。比如说是展示主题是古代丝绸，古代青铜器漆器，岩画等，那么灯光的调试要展示出主题的重点，而非主题部分相对用灯光进行弱化，不能喧宾夺主。

　　为了方便快捷有序进行调试，对博物馆不同照明部分进行简单的划分，这样更容易进行工作安排。可将博物馆照明部分为以下几块：展柜，展板，浮雕雕塑，场景打造等部分。

　　展柜是博物馆最重要的部分，一般展柜会占展示的一半以上，所有博物馆几乎都离不开展柜。而展柜种类繁多，有通柜，四面柜，独立柜，龛柜等，不同的展柜有不同的布光和调试方法。而博物馆展柜更多的是由专业的博物馆展柜厂家进行制作，在制作的时候已经把灯具装上了。那么在现场灯具位置可变动的空间就不大了。这里以通柜为例，来了解不同布光方式的调光。

　　通柜实景效果

　　目前最新的通柜一般会采用点面光源结合的情况，面光源一般在顶棚使用，通过漫反射的方式向下打亮展柜，起到柜内基础照明作用。顶棚使用的光源也是多种多样，有面板灯，灯管等。展柜内的基础照明一般都是可调光的，而移动灯具位置相对固定。也有些展柜的基础照明不能调光或者跟点光源在一条控制回路上，那这个事后进行调试就很让人抓狂。在通柜中能调试较多的是点光源，点光源经常会使用柜内低压小导轨灯，导轨灯或者嵌入式变焦射灯为主。点光源的安装位置一般在展柜的前面，在调试时应将点光源往柜内重点展品中照射，并调试好相应的变焦角度。

　　博物馆展柜常用点光源-嵌入式变焦展柜灯

　　到这来，就需要分清楚柜内照射的展品的形态了，这个对展柜内的灯光调试比较关键。第一情况：展柜内平面展品或者立体展品的体积较小，这个时候为了更突出展品，柜内可将基础照明调到最暗或者关掉，只使用点光源进行照射，调整好光斑大小，位置，照度即可，这样会显得出展柜内层次感非常的好，产生的阴影也较小。以下为三可变焦南京博物院案例中的展柜只使用点光源实际效果也就非常好。

　　南京博物院展柜效果

　　第二种情况：如果柜内展品都是立体的，且体积比较大，同时柜内也有展板的情况，那么这个时候就需要开启基础照明，点光源作为重点照明照射在立体展品上，调整好照射角度和光斑大小。调整完照射角度和位置后，再进行对比度的调整。基础照明照度控制在50LX以下，重点照明控制在300LX以内，对比度控制在1:5以上是最好。但是这里要声明的是照度控制是在非重点文物的情况下，如果是重点文物就根据文物等级和分类调到对应的照度值，符合文物保护要求。目前最新的展柜会使用点光源加面光源的做法来布光，而很多博物馆还是使用老旧的展柜，只使用面光源居多，柜内环境照明为主，但是展品重点照明部分不够突出。

　　陕西某重点博物馆旧式通柜

　　展柜内这两种不同的情况为何对基础照明的开启调试有不同要求?其实比较简单，对于体积小或者平面作品，阴影面不大，使用点光源即可，这样重点照明更加突出。而对于体积大的展品，同时有展板的展柜内，开启基础照明一是为了降低体积较大的立体展品的阴影，同时对展板也起到照明作用，方便看清展板。

　　除了通柜外，也会存在独立柜的情况，也就是柜外布灯，柜外布灯和调试也是有所讲究的。调试的时候还是要先分清楚展品形态和体积大小。第一钟情况：展品属于小体积或者平面展品，可直接在柜顶直接安装灯具，以直接打光的方式进行调试即可。第二种情况：立体展品体积较大，柜外需要左右两边布灯，或者三到四面布灯的，灯光需要交叉的互打方式，在调试时应该注意灯具交叉对打时的炫光影响，这时灯光调试是要做好双重防眩，灯具安装蜂窝防眩网和遮光眼罩，遮光筒或者四叶遮光挡板等防眩配件。

　　各种防眩光配件

　　无论是第一还是第二种情况，对于柜外布光，都需要调整好出光角度，精准用光，尽量在灯光只落在展柜的展品中，减少多余的光溢出在地面上，不然会给整个博物馆地面造成光怪陆离的现象。

　　用光不精准，地面溢光

　　其实展柜的种类和可变性很多，以上只介绍通柜和独立柜两种常用的灯光调试，有更好的经验也欢迎大家交流。接下来，进行博物馆展板部分的灯光调试。

　　展板在博物馆中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展板多数属于印刷品和复制品，起到说明展示的作用。展板有前言版，序言，连续展板，结尾展板等。展板形态都是不标准的，有竖着的，有横条的，也有正方形的，也有巨幅的小幅的。还有最头痛的是展板有些很多是过了光膜的，或者有装裱的，这时就需要考虑展板灯光二次成像的情况出现。二次成像有时候是难以避免的，但是要控制好位置，可将成像位置控制在不影响观赏的范围。一般来讲，灯具导轨安装的位置都会根据以下计算原则进行布置。

　　对于展板的灯光调试，要按照博物馆照明规范中对平面展板均匀度的要求，同时还有照度，均匀度尤其重要。在展板部分调试中，最简单的就是尺寸合适的正方形或者长方形展板，以“一灯一板”的方式即可，如果均匀度和柔和度不够，可在灯具上添加柔光配件，布纹玻璃就是一种常用的柔光配件。

　　“一灯一画”的展板效果示意图

　　其次就是竖着或者横着的比较长条形的展板，这就需要使用各种不同角度的拉伸配件。根据不同的长条展板尺寸使用相对应拉伸角度的镜片，结合现场情况进行调试。一般老司机根据经验都可以知道该哪个位置使用哪个角度配件较为合适。

　　横条展板拉伸配光效果

　　展板部分最难调试的就是巨幅的连续展板，这样巨幅的展板需要进行大面积的洗墙才能够将其打亮。但是大面积的洗墙的如果照度控制不好，容易使得整体环境变亮，同时会显得喧宾夺主，因为博物馆的重点部分在展柜中的展品。所以大面积洗墙在博物馆中使用需要将照度控制好，按照经验在50LX左右即可，不需要太亮。要进行洗墙对灯具要求也是非常高，一种是使用专业的洗墙灯，另外一种是调试变焦灯具至大角度再加拉伸扩散镜片方式也是非常好的，就需要变焦灯具的光学输出要高，这样才洗墙伸展空间才会更大。这时扩散角度较大的配光配件将会派上用场，与变焦灯具大角度进行配合拉伸洗墙，并根据现场画幅大小进行调整。最后一种方式就是比较简单的，使用变焦大角度，加柔光镜片进行柔化，减少灯光重叠在展板上出现的“喇叭口”也是可行的。

　　南京某重点博物馆，未加柔光配件“喇叭口”和光色分离

　　最后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在巨幅展板中找出其重要的部分，直接使用投影切截光的方式进行表现，以下就是实际的案例，安徽庐江的美食馆和浙江美术馆实际场景。

　　庐江美食馆切光效果(三可变焦案例)

　　浙江美术馆切光效果(ERCO案例)

　　这么长的展板，直接使用截光的方式，进行重点突出，最后发觉效果挺好，各方都挺满意。但是这种“好”的做法不能经常用，只能用一次或者两次，如果一个展厅都用这种方式，那么对比度太高，人眼就会不适应，很容易疲劳，那么这个博物馆的灯光环境那也就废掉了。

　　完成了展板部分的调试，那么接下来就是博物馆中的浮雕或者雕塑部分。博物馆很多部分是有浮雕的，浮雕一般会塑造一个场景在墙上。像很多纪念馆，你会发现有很多表现方式是浮雕，经常描绘一个战斗场景之类的。那么在博物馆也会经常出现这种情况。那么浮雕该怎么调试呢?

　　浮雕一般尺寸比较大，使用的材料通常颜色比较深，反射率比较低。这种情况是否能够使用巨幅展板的大幅度洗墙方式来实现呢?我个人觉得浮雕不应该使用大幅度洗墙。首先第一个，材料反射率较低，需要很多的“灯”。同时浮雕通常都不是纯平面的，墙上都有立体的表现，是立体和平面的结合产物。所以觉得不能用纯粹的洗墙方式进行调试。如果一个博物馆同时出现浮雕和巨幅展板，都使用洗墙方式的话，那么展览的主题喧宾夺主不说，这么多的“光”，会不会使得环境变亮呢，重点照明和层次感降低了呢?这是值得商榷的。

　　在浮雕的灯光调试上，在没有找到更好的方法时，应该找出浮雕的重点表现部分，以重点用光的方式进行突出即可，反而比洗墙的效果还要好。

　　陕西某重点博物馆浮雕，灯具虽老旧，层次感依然存在

　　以下就举一个实用的例子，下图为宁夏省自治区博物馆岩画展厅中的浮雕，最著名的岩画“太阳神”浮雕，这个浮雕尺寸是宽5米，高6米，面积约30平方。在调试时候尝试过用洗墙的方式把它全部打亮，结果使用了5-7个灯具才能把它打亮。打亮后发现没有了层次感，马上就给馆方给否定了。

　　宁夏自治区博物馆“太阳神浮雕”

　　最后只使用了一个9瓦的变焦灯具把中心位置打亮，反而这样感觉更好，大家都能接受。从现场看，一进展厅门口，观赏者就被这个一束光的突出重点的“太阳神”浮雕给吸引住，也把这个展厅的主题“岩画”直截了当的展示出现。大家看图片有点过曝，现场的照度测试都快达到了800LX，由于浮雕材料反射率低的缘故，照度数据虽然很高，但是现场并不感觉到非常“亮”。但浮雕是否还有更好的布光方式，答案是肯定有的，这个就需要大家去探讨了。

　　调试完了浮雕，最后要调试部分的就是场景。场景打造在很多博物馆都是常见的，因为场景更能直截了当的将展示主题简单明了的体现出来。那么场景灯光调试如何进行?在这里，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有时候场景灯具的安装位置可能有限，或者位置不对，因为场景的构造是非常不规则的。这个时候就需要因地制宜的进行灯光调试。场景的展示更多时候是人物，雕塑，动物，植物，其他立体的展品等，场景的灯光调试就显得复杂了很多。首先的前提是如何解决重影问题，这个也是场景调试中比较头疼的。如果是场景空间比较小，位置所限的情况下，有时候为了考虑重影问题，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直接的把场景打亮，以下内蒙古乌兰夫纪念馆实际场景调试中就使用这样的做法，结果还挺“好”，挺“亮”，也还挺真实，现场肉眼效果也还过得去，照片就显得过曝了。

　　乌兰夫纪念馆场景打亮效果

　　但是这样简单的场景灯光只能在场景空间比较小的情况下使用，同时也不能够在一个展厅内重复这么使用，因为会太亮了，层次感不够。

　　怎么样才解决场景重影的问题呢，这是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看以下最新调试的案例，昆明晋宁博物馆，一个郑和下西洋的场景，刚开始没有调试之前各种重影和阴影非常厉害。

　　调试前重影非常厉害

　　调试完后发现重影减少了很多，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呢?其实是首先使用一个主灯，把角度放大，把整个环境“洗”一遍光，把照度调低。然后在每个人物使用左右两边重点打光的方式，那么重影就可以减少。这就有点像绘画上色一样，先上一次淡抹，然后再上浓妆，最后浓妆淡抹总相宜。

　　调试完后重影减少了很多，效果明显

　　那么还有经常遇到一些巨大的场景，同时四周或者主要的三面都要进行观赏的，那怎么办?像以下的案例，上海自然博物馆。

　　上海自然博物馆恐龙场景

　　一个这么巨大的恐龙场景，使用的是大角度的布光，因为太大了，只能将其重点部分打亮。一般这样的巨大场景在博物馆不常有，多数会出现在一些历史自然类博物馆中。那么打亮后，灯光前后交叉布光，这个时候就和上面说的独立柜情况一样，要注意双重防眩，增加蜂窝防眩网，遮光罩和四叶片等。同时调试的照射角度要落在场景上，其实高空的调试其实难度还是不小的。

　　最后，长篇大论的下来，大家看着也疲劳，信息量也大，也还有很多部分都没有细细讲到。这里更多是个人在实际博物馆调试案例中的一些经验总结，会更多的代表个人的观点和偏见。但灯光是一种艺术，艺术是有无限种表现可能的，没有对与错之分。相信一千个读者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欢迎大家有好的经验或者观点请相互交流，各诉己见。三可变焦认为要做好博物馆照明，“灯是工具，设计方案是基础，“调”出精品，三可将持续推进“选光，挑光，调光”三位一体的服务战略。下次再有时间给大家讲讲美术馆的灯光调试。欢迎大家拍砖交流，共同进步。

　　作者：

　　三可变焦博物馆照明

　　高级调光师：尹飞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