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经济是都市休闲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已成为城市经济发展的新增长点。近年来，各地纷纷抓住契机，推出鼓励夜间经济发展的政策，进一步促进城市消费增长。在这个过程中，如何突出城市文化特色，提高城市配套管理水平，创新丰富多元的夜间经济业态，成为一道值得思考的“命题”。本期《理论周刊》特邀请国内专家学者，围绕夜间经济发展相关问题展开探讨。

当前，夜间经济发展潜力何在？优势如何体现？

李康化：夜间是消费的黄金时段，中国城市的夜间经济具有巨大的潜力。商务部的数据表明，我国60%的消费发生在夜间，大型商场每天18时至22时的销售额占比超过全天的一半。激发夜间经济潜力，需要市场提供优质的产品和服务。这就需要市场主体——企业实施“三品战略”：增品种、提品质、创品牌，以满足消费者的消费需求。而其中关键是通过文化创意和技术创新，打造夜间文旅消费场景。一是打造夜间消费特色街区，二是持续推进文化艺术进商圈，三是开展文旅消费主题活动。

杜佐祥：近年来，我国主要城市开始推行夜间经济发展模式，其发展潜力和发展优势日趋显现：一是从中央到地方先后出台了发展夜间经济的相关政策、措施，这将进一步激发各地发展夜间经济的有利要素和巨大潜力。二是夜间经济业态丰富，市场广阔，消费群体庞大。其业态逐渐由内容比较单一的夜间延伸型和吸引特殊人群的夜间专项型向综合型集聚区转变。其核心消费人群趋于年轻化，消费频次和消费能力逐渐提升。夜间消费为拉动内需提供了有利的潜能。三是中国移动互联网的发展，扩展了夜间经济消费的空间，优化了线上线下的运营模式，丰富了城市夜生活的维度，为城市夜间经济可持续发展创造了良好的商机。

发展好夜间经济需要控成本、增成效

从全局看，您认为夜间经济还将给城市发展带来哪些影响？

李康化：发展夜间经济无疑推进了城市的经济增长，但我们不能只看到其经济贡献。更本质上说，发展夜间经济，是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是打造人民高品质生活的内在选择，是提升城市精细化管理的重要动力。流金淌银，夜间经济代表了一座城市的活力；流光溢彩，夜间经济体现了一座城市的品位。同时，夜间经济也是一项惠民工程，新增了很多就业机会，缓解了就业压力。

杜佐祥：一是提升城市的综合竞争力，优化了城市的发展空间，包括市政配套设施的改造、环保卫生的完善、治安管理的强化、科技手段的创新，以及公共服务的提供等。二是扩大城市的知名度，打造了城市的品牌形象。如北京的三里屯、上海的新天地、南京的秦淮河、广州的北京路等商圈集聚区已成为国内乃至国际现代都市夜间经济的示范区。三是增强民众的获得感，提高社会的幸福指数，包括消费需求的满足感、城市生活的安全感、安居乐业的幸福感等。

文丹枫：夜间经济之兴起，不仅是推动一个城市的经济发展，更是一个城市文明与进步的重要标志。比如，夜间经济除了推动商品消费，而且也注重于新观念、新知识、新体验及新价值观之类的休闲消费，能够促进城市的社会经济、文化艺术等多层次的发展，从而促进社会的和谐稳定发展。

夜间经济为城市经济增长带来动力的同时，也在无形中增加了城市的公共管理成本。如何协调好两者？

李康化：为维护夜间经济的良性发展，政府需要建立夜间经济发展联动机制。“夜间治理”最主要的是“五公”问题：公共交通、公共安全、公共环境、公共卫生和公共设施保障。由于夜间经济涉及面广，非传统夜间执法的公安、消防等部门所能涵盖，需要市场监督、工商行政、卫生环境、交通运输、水电通信等部门共同参与，形成联动执法机制，公共管理成本无疑要增加。如何控制夜间经济的“成本”并提高其“成效”，是协调好两者的关键。对此，可以将“日间治理”与“夜间治理”一体化延续，从而减少管理成本。

杜佐祥：从政府层面而言，要从规范化、精细化的要求入手加以引导，加强监管。要注重顶层设计，做好统筹规划。要坚持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协调处理好物权所有者、投资者、经营者和消费者之中的关系，科学调整业态，实施资源整合，并从交通、水、电、气、治安、环保、卫生等硬件配套设施的提档升级和从政策指导、文化内容的生产、政府补贴等方面予以支持，提供保障。

文丹枫：夜间经济是生活品质高质量发展的一种新形势，政府要在公共管理供给的机制创新上下功夫。除了在交通、商业设施等传统的基础城市公共设施上下功夫，还要加快发展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技术新产业，把一批重要级未来产业融入到城市配套管理中来。

广州发展夜间经济要把握好本土化和国际化互动

广州在发展夜间经济上有哪些优势条件？如何打造自己独有的夜间吸引力？

李康化：广州有丰裕的文化设施，有精致的夜游产品；不少广州人有“夜蒲”的爱好，更有消费能力。广州在1984年5月设立全国第一个灯光夜市——西湖路灯光夜市，开启了市场经济条件下中国夜间经济的1.0版本。广州天河路商圈的汹涌人潮所催生的线下物质消费，代表了夜游经济的2.0版本，全国人气最高的夜游项目——珠江夜游，以其契合当下年轻人的文旅消费诉求，代表了夜游经济的3.0版本。目前，广州各个版本的夜游经济都有发展空间，未来可以三管齐下，精心提供有广州特色的文化产品和服务，提高市场竞争力；精细打造能沉浸体验的文化街区和场景，增强空间吸引力；精准借力有重大影响的新兴媒体和活动，扩大品牌影响力。

杜佐祥：深厚的文化底蕴、优质的营商环境、完善的城市战略格局以及独特的地理位置，都为广州发展夜景经济创造良好氛围。但是，广州发展夜间经济，也面临着资源不够集中，品质不够经典，管理不够到位的情况。在未来的发展中，要把握好本土化和国际化的互动、传统模式和科技创新的对接、时尚潮流风和岭南烟火气的融合，让消费者从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等多维度立体感受到广州夜生活的精彩和魅力。比如，优化提升北京路步行街新品质，打造集历史文化、餐饮、购物、老字号品牌、创意商圈于一体的夜间经济示范点。活化利用沙面历史街区新景观，打造集岭南特色、异域情调、西关风情、文化体验于一体的夜间经济集聚区。

烧旺夜间经济这把火，要有耐心和信心

经历了疫情的阵痛期，夜间经济短暂“熄了火”，但并未“熄炉”——人们夜间消费的需求依旧存在，而因疫情抑制的消费潜力，急需一把火重新点燃。然而，目前让夜间经济“一夜回到疫情前”并不现实，重启夜间经济需谨慎再谨慎。而较多的限制，消费者也会有所顾忌。因此，当前夜间经济是有限的恢复，而这直接带来的问题是，复苏的有限。简单说，把火点着不难，把火烧旺不易。

不过，“不易”的潜台词并非“不能”。事实上，要将夜间经济这把火烧旺，关键是要有耐心和信心。

耐心是指，在限制与开放之间，需要拿出更多精力来做好科学规划和评估，不断强化服务，让人们在夜间获得便捷、舒适、安全的保障。

而信心看似务虚，实际上是靠实力支撑。除了做好餐饮、购物、夜游等传统消费内容，还可以打造夜间文化精品，用文化元素为夜间经济赋能增值。比如，广州近日推出的“超级文和友”，这一新晋文化IP打卡地，着实为广州的夜间经济添了一把火。这也说明了，发展夜间经济，要充分挖掘本地特色资源，赋予其更多文化内涵和现代元素。不断丰富夜间经济的消费热点，多点加热，夜间经济这把火，想不旺都很难。